【冰秋】正邪两立（二）-尔玉栩声

一个魔道师尊仙道冰的故事

带漠尚

虽说沈清秋原本就有意放水，但洛冰河和漠北这两孩子还真的没让他失望。连一向以混吃等死著称的尚清华都特地赶来看选拔大会，要知道，以往他都是不来的，毕竟那些个优秀的小魔眼里都是没有安定峰的，要么阳刚热血的，进了百战峰，要么温和谦逊的，落入沈清秋这只狐狸手里。最后剩下资历稍逊的，各个峰挨个分配。他今天来，就是为了看洛冰河和漠北的。

高台座椅上，沈清秋摇着折扇，神清气爽。

尚清华啐了一声，装得倒是有模有样。他脑子一转，放下手上一把龙骨香瓜子，转向一旁的凝神观察的百战峰魔尊，柳清歌。

“柳师兄，你看今年哪个小娃娃最有本事。”

柳清歌正色，长手一伸，“这个和那个，两个都不错。”

柳清歌点的两个，正是洛冰河和漠北。

尚清华朝沈清秋挤眉弄眼，柳魔尊要跟你抢人，你怎么办。

沈清秋不搭理他，向一旁俏丽可爱的小魔女吩咐道，“婴婴，那两个孩子，就是你师弟了，去把他们带过来。”

对沈清秋如此作法，柳清歌不语，这收徒弟也没有强迫的道理，还得徒弟选师傅呢，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百战峰在魔界的地位。

洛冰河和漠北跟随宁婴婴走上高台，扑通跪地。

沈清秋问摇着扇子问，“你们通过考核了，可愿入我清静峰修魔道？”

洛冰河抬头对上他的眼，朗声道，“师尊垂爱，是弟子的荣幸。”

柳清歌的脸色登时黑了一截。

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漠北身上，一向沉着冷静的漠北，纠结着开口，“能得前辈垂爱，不甚感激，但晚辈心中已有所向……”

柳清歌脸色亮了。

“晚辈想拜入安定峰。”

沈清秋和柳清歌两记眼刀刷的齐齐扫射到尚清华身上。尚清华也是震惊之极，求饶地举起双手，“不关我的事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“暴殄天物。”柳清歌哼了一声，甩袖便走。

清静峰弟子们都知道新来了一个洛师弟，师尊宠得很。生活上嘘寒问暖、修为上多有照顾，最过分的是，师尊竟然许洛师弟在竹舍里搞了一个什么，哦对，厨房。他们魔族根本不需要厨房，食物还需要用火烧，太麻烦了。他们都是吃腐肉，奢侈一点的吃生肉，最好的时候，弟子们经常一起抓短毛怪来吃。

师尊给他们的解释是，你们师弟虽为魔，但自小在人界流离，魔界的生物甫一吃，如何习惯。

看，今天，洛师弟又把竹舍搞得乌烟瘴气了。

洛冰河年纪尚小，其实并不会太多花样，但阿娘在东家洗衣时，他和漠北是给厨房帮忙的，其实也就是砍柴挑水这种粗活。虽然没吃过猪肉，但却是见过猪跑。看了看师兄师姐好意送来的腐肉，他纠结一阵，还是向师尊提出置办一个简陋厨房的请求，谁知师尊就答应了。

洛冰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，端着几个小菜，这不是他做来自己吃的，是给沈清秋尝尝的。

十二岁的洛冰河身形小小的一个，恭恭敬敬地端着木盘，在沈清秋面前摆下。

“这些都是什么？”沈清秋虽是个博学强知的魔，知道如何使用碗筷，但也并未对人界吃食都深入了解。

“回师尊，这是清炒竹笋、清炒树菇、竹筒饭。”

“倒是讲究。”沈清秋收扇拿起筷子，刚准备入口，忽而想起什么，唤洛冰河，“过来。一起。”

洛冰河惊讶地“啊”了一声，没有动。

“为师让你过来一起用餐。”

“这……这怎么行，师尊您吃吧，弟子不饿。”好巧不巧，洛冰河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。洛冰河抱紧怀里的木盘，窘得脸上烧成一片。

沈清秋第二次听到，实在忍不出笑出了声，故意道，“过来吧。莫要让别人知道，还以为……”沈清秋朝洛冰河一挑眉，拖长尾音，“我清静峰专让弟子饿肚子。”

洛冰河这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，添了双筷子。

沈清秋赞道，“没想到你年纪尚小，手艺倒是不错。”

洛冰河埋头谦逊道，“师尊谬赞，弟子……弟子只会这个。”

沈清秋又道，“好是好，但我收你入清静峰，可不是让你学做菜的，专心修炼才是正事。你的心法练得如何了？”

洛冰河惭愧道，“弟子愚钝，仍是不得要领……”

沈清秋皱眉，不应该啊，以洛冰河的悟性不该如此。这样的速度可就赶不上下一届魔族大会了。“这样吧，每日卯时，你到竹林校场，为师指点你一个时辰。”

洛冰河的眸子噌得亮了，忙应声，“是，师尊。”

渐渐地，洛冰河便适应了从人界到魔族的转变。师尊说他和北哥是流落人界的魔族，因为无论仙魔体内都有灵力蕴藏，不过圣族的仙灵额上都有圣灵印，魔族则没有。

自从仙魔两界和平后，人们很少再说魔族都是十恶不赦的种族。事实上，洛冰河觉得魔族本身并不为恶，他在人界那十年，可算是见过许多自称性本善却持强凌弱的“恶魔”。更何况，他的师尊，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魔。

洛冰河有个用来记录给师尊做菜菜谱的小本，每一页都记了日期，随着小本翻开合上，日子也一天天过去。

这些日子里，洛冰河勤奋修炼，有了沈清秋亲自指点，许多疑惑更是迎刃而解。洛冰河本就聪慧，修内力、修招式、修剑法，渐渐超过许多师兄弟。因而沈清秋给洛冰河的私人教导，从最开始的讲满一个时辰转为一刻钟。剩下的时间洛冰河自己有条不紊地自行反复练习，而沈清秋则在一旁石凳上坐着看看书、品品茶，甚至还打打盹儿。这个徒弟，太让人放心了。

“师尊，弟子练习完毕，请师尊点评。”洛冰河收剑，负手在沈清秋面前行一礼。

“不错，进步很大。”沈清秋由衷地夸赞，收扇打量着眼前的少年。洛冰河来清静峰已经三年了，如今将满十五岁。身形不断拔高，又长开了些，眉目仍含稚气却难藏隽秀。

洛冰河闻言难掩欣喜，忙道，“是师尊教导得好。”然后习惯性地收拾一旁石桌上沈清秋看过的书籍，整理好，抱在怀里，随沈清秋一起回去。

刚走到竹舍，就看到两个身影，是尚清华，身后跟着漠北。

“沈师兄教导弟子还真是亲力亲为，你人若再不到，你这竹舍的茶我都快喝光了。”尚清华笑着凑过来。

沈清秋展开扇子，故作嫌弃，“喝完了，也是你安顶峰置办送来。”

“唉唉唉，师兄你怎么能这样，你要知道茶这种东西，它在魔界不好长，就你那一小包青玉露，还是我跟圣族那帮人讨价还价好久才得来的。”尚清华惋惜道，“师兄你省着点吧，往后再想要圣族的东西，恐怕没那么容易的。”

“怎么？遇到点小麻烦？”

“何止是小麻烦啊，走，进屋说进屋说……”

洛冰河看着尚清华推着沈清秋走进竹舍，才不再拘束走到漠北身边，热切道，“北哥，你来啦。”

漠北“嗯”了一声，“阿洛，功力修习得如何？”

“还不错，师尊又夸我了。”

“沈师叔一向喜夸少罚。”

“北哥，你这话说的，要不我们试试你就知道了。”洛冰河抬手搭在漠北肩膀上，两个十五岁少年站在一起，竟差不多身量，不似三年前差了半个头。

“来。”漠北说着剑即出鞘三寸。

“北哥，你还来真的啊。我就是开个玩笑。谁不知道你这三年是在百战峰摸爬滚打的，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呢。”洛冰河揽着漠北肩膀不放，生怕他真的拔剑出来。

自从漠北入了安定峰，人人都叹大材小用。安定峰是苍穹山魔族十二峰的后勤部门，峰内上至峰主尚清华下至普通弟子，都资历平平，用他们安定峰的话，修为这种东西，够用就行，能置办十二峰物资，打打小怪小仙，还能捉个短毛怪来吃，就够了。尚清华也不像沈清秋和柳清歌对魔族大会那么上心。当个混吃等死的魔，不好吗？哦，魔不会死。

但，尚清华也知道漠北是个好苗子，埋没了实在可惜，就让他没事多去跟百战峰的小魔们混混。柳清歌竟也默许了。百战峰的规矩向来就是修为是打出来的。

漠北这三年就是这样打出头来，修为提升飞快。其余众峰对尚清华的行为感到不齿，也为漠北惋惜。尚清华却不以为意，怎么，这法子再不要脸，还不是人人都说他徒弟漠北厉害，对，就是他安定峰的弟子，何乐而不为呢。

洛冰河又揽着漠北絮絮叨叨说了些家常。他北哥原本就沉着冷静，这几年愈发沉默寡言了，北哥与尚师叔这对师徒当真是毫不相似。

“北哥，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入安定峰的？说实在的，有没有后悔没入百战峰？”

漠北听洛冰河这么问，回忆起什么，面上竟染上一层薄红。半天才憋出一句，“既选择，不后悔。”说完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我很感激他。这是他没说出口的话。

竹舍内。

“魔族和圣族又撕破脸了。”尚清华嗑着龙骨香瓜子。

“谁起的头？”沈清秋品着青玉露。

“还能有谁，幻花宫那老头呗。”

“那老家伙火爆惯了，这次又为的什么事？”

“听说是他抢了人圣族一个宝贝，相当宝贝的宝贝。天琅君为此下了禁令，禁止仙魔两界来往。”

“天琅君都出面了？他不是一直不问世事，圣族也是凛光君在管理。看来这事不小。”